默了一会。
“那是因为她顾忌太多,离不开你们。”
乔锦榆正要说凭什么要她离开我们,便听到乔维桑轻声补充道:“在她眼里,你们比我更重要,如果非要做选择,她会回到你们身边。”
话音虽轻,却非常肯定,好像他已经对乔榕的心声确定无疑。
乔锦榆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苦涩,苦得他心里也跟着难受。
他讨厌这种感觉。
“我不理解。”他说,“我只觉得荒唐。”
以及某种突然被抛下,被背叛的愤怒。
好在时间稍微安抚了这股愤怒,让他如今平静很多,不至于再像从前那样轻易失常。
“你不需要理解。”乔维桑说,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他牵出一个笑。
这个笑容实在不能算乐观,乔锦榆转眼间捕捉到什么,忽然走前一步道:“等等,你又想做什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他尚未来得及捕捉乔维桑脸上出现的任何情绪变化,乔榕下楼梯脚步声便逐渐近了。
乔锦榆回到洗手间,飞快地带上了门。
乔榕下来的时候,只见乔维桑站在二楼扶手边远眺,目光落在窗外樟树上。
浴室内传来淋浴冲洗的声音。
“锦榆洗澡很墨迹,估计得好一会。”
乔维桑侧了脸,垂眼看她。
他的手从实木哑光的花纹间走过,抬起抚上了她的发顶。
“给你泡了牛奶,应该快凉了,去喝吧。”
乔榕飞快亲了他一口,把散发着柔顺剂清香的睡衣放在沙发上,两眼看着脚下朝一楼跑。
她的步子很轻,动起来没什么存在感,但已经在这栋房子里的每一处留下了痕迹。
乔维桑的目光扫过那些经她整理归纳,变得更有生活气息的器具,唇边噙了淡笑。
她其实很适应在他身边的生活。
这是从小培养出的默契。
他为她准备衣食住行,她从不多问,不做多余的客套,而是心安理得地接受。
这么大方,是她彻底依赖别人的表现。
而这种不含杂质的乖顺,如今只有他一人拥有
这天晚上,在乔维桑的单方面威压之下,乔锦榆一个人睡进了二楼客卧。
乔榕睡主卧。
而他自己则睡在书房。
乔锦榆抱怨:“这么大房子,只有两个房间,不知道装修的时候怎么想的。”
乔维桑没听到似的进书房,乔榕拉住他:“我在这里睡吧,你去楼上。”
乔锦榆立马跟着说:“我想和姐姐一起。”
乔维桑这会儿倒是反应很快了:“你还小?”
乔锦榆:“……”
乔维桑继续打击:“睡衣扣好。衣冠不整,不像样子。”
乔榕笑了。
乔锦榆:“…………”
乔锦榆孤立无援,在乔榕爱莫能助的眼神下,屈辱地把衣服掩得严严实实。
这一夜,叁个人都有足够的独处空间,然而叁个人都睡不大好。
乔榕不习惯一个人睡主卧,蒙在被窝里想东想西。
乔维桑单手枕在脑后,躺在折迭床上想乔榕。
乔锦榆则是同时想着另外两个人。
一对耳朵竖得老高,捕捉着外面任何风吹草动,生怕乔维桑半夜偷偷搞小动作。
放了一晚上哨,乔锦榆伸着懒腰,成为早上第一个走出房间的人。
少年人,熬一晚上完全没压力,他唯独有些惆怅,惆怅自己在这里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。
还不到六点,窗外树影笼罩着整个客厅,在昏暗的光线中偶尔摇摆,树叶轮廓变换,灵动却孤独。
他觉得这屋子好静。
像是孤立于这个世界,被俗世抛弃了一样。
像乔维桑这种人,各方面的情感联系都很单薄,长时间这种环境下独自生活,日子大概过得无趣且孤寂。
但是却依旧能保持正常的社交活动和强大的职业能力。
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这样。
会疯。
可是他不能因此就接受这个人的行为……
乔锦榆有点垂头丧气地下了一楼,视线在客厅角落的某个位置经过,忽然停顿下来。
那是什么?
他走了过去。
一架钢琴。
样式很老的立式钢琴。
乔锦榆发出了和乔榕当初一样的疑惑:乔维桑竟然会弹琴?
他心想,或许只是个摆设。
可是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。
乔榕下楼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乔锦榆坐在琴凳上发呆的样子。
他对着琴键,脸色时震惊时犹疑,阴晴不定。
“奇怪,小金鱼今天没赖床。”乔榕走到他身后,叫他小时候的绰号。
乔锦榆没顾得上